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 余斌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了新时代，表明我国经济在很多方面出现新的特点、新的变化、新的趋势。在第五届中国行业协会发展论坛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余斌指出，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中高速增长阶段，就其本质含义来说，就是从以数量扩张为主的阶段转变为以质量提升为主的新阶段。

我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时代，其基本特征就是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而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确定发展思路、制定经济政策、实施宏观调控的根本要求。

余斌认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必然要求。在改革开放40年中，我国经济保持了9%以上的年均增长，成功创造了中国经济奇迹，这是经济高速增长阶段。这一阶段的起点则是短缺经济，凭票证供应、供不应求，因此高速增长阶段就是一个增量扩能的过程，就是不断增加产量、扩张产能、生产出更多产品来满足市场需求。

余斌分析，我国经济高速增长阶段的本质特征是以数量扩张为主的阶段，那么今天面临的普遍产能过剩、供给大于需求、过渡竞争、恶性竞争，标志着数量扩张为主的阶段已经结束。从我国经济运行的机制来看，可以发现过去存在明显的速度型效益，就是说只要经济增速达到10%以上，所有行业就会取得利润，经济运行的效益就会明显改善。反过来，一旦经济增速低于8%，很多行业就会出现全行业亏损，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就会明显滑坡，但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取决于速度本身的状况，可以概括为速度型效益。如今高速增长阶段转入中高速增长阶段，经济增速台阶式下降不可避免。如果现在仍然是速度型效益的运行状态，那么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则会出现台阶式的下降。

余斌认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攻方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需求改变了，但供给没有随着需求的改变而改变。那么，需求改变了而供给没有变化，主要是因为供给侧存在着很多体制和机制障碍，阻碍了调整，导致供给的严重失衡。因此，需要深化改革消除制约供给调整的体制和机制障碍，从而让供给能够适应需求的变化。

具体来说需求主要是以下两个方面的重大变化：一方面，2010年以来我国投资、出口、消费三大需求大幅度下降，当三大需求大幅度下降的时候，在供给侧必然会出现严重的数量过剩，这不可避免。另一方面，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消费结构快速升级，个性化、多样化、高端化、服务化的趋势非常明显。也就是说，老百姓开始以购买新型的、中高端的产品为主，而供给仍然停留在传统的、以中低端的供给为主，这必然会带来质量的不匹配。所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央明确三点：第一点最终目的是满足需求，第二点主攻方向就是提高供给质量，第三点根本途径则是深化改革。

那么如何实现高质量的发展？余斌认为，要给高质量发展下一个定义难度很大，但是只有解决了哪些问题才能实现高质量的发展，从这个角度可以发现，以下这些问题是至关重要的。首先，我国核心技术、关键零部件、重要装备严重依赖进口、受制于人的状况必须改变。其次，我国老百姓更加青睐高质量的进口商品，传统的黄金周演变为出国购物潮。现在我国是全球第一制造业大国，但消费者大量到海外买东西，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第三，我国生产型服务领域长期存在巨额的贸易逆差。第四，我国在教育、医疗、养老等生活型服务业领域，则存在品质、品种、品牌难以满足需求。第五，我国财富创造的过程消耗了过多的矿产资源、环境资源、人力资源等，只有解决这些紧迫的问题，我国才有可能走上高质量的发展道路。

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三个阶段

余斌认为，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行业协会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我国要推动三大变革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其中，质量变革说的是要改变中国产品在国际上低价格、低品质的标签，要让中国产品成为高质量的代言词；效率变革说的是要解决那些制约效率提高的短板和洼地，特别强调了电力、石油、天然气、铁路这四个重点；动力变革说的是当投资、出口、工业生产明显放缓之后，经济增长将主要依赖于消费、依赖于服务，从而降低实体经济的能源成本、物流成本。

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来讲，有明显的三个阶段的特征。第一个阶段主要通过行业间生产要素的再配置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主要是大量配置在低效率的农业生产要素部门。现在正在进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第二个阶段，第二个阶段则是通过行业内部生产要素的再配置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行业内部的再配置是把那些原来配置在低效率企业头上的生产要素，重新配置到高效率企业头上，这样来提高行业集中度、行业竞争能力、行业创新能力、行业盈利能力，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兼并重组和优胜劣汰。

当一个行业承载过多的企业，行业过渡分散的时候，这个行业一定是一个过渡竞争、恶性竞争、无序竞争的状态。过渡竞争、恶性竞争的后果，就是价格持续下降，行业里再好的企业都会出现亏损。当行业亏损的时候，中央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增长必然会受到影响，经济运行的影响和效益恶化就不可避免。那么，解决这些问题就是不断淘汰行业内的低效率企业，来提高行业的集中度。当行业里只剩下极少数大企业存在的时候，行业就有可能出现行业自律、行业规范、行业有序竞争的状态。这个阶段结束以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将会进入第三个阶段，也就是主要依靠技术进步，主要依靠科技创新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阶段。余斌认为，我国现在正处在第二个阶段，就是行业内生产要素再配置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阶段，因此推动高质量发展，各行业协会可以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